萨摩亚是一个年轻的国家,其低于十五岁的少年儿童占全国人口的35.4%,而高于65岁的老年人仅占全国人口的5.2%。在这样一个地处南太平洋中心水域的小岛上,政治体制兼具西方民主化与本国传统的Matai管理,经济上贫穷落后,需要依靠大量国际援助。在这个具有识字和计算能力的人口高达99%,但接受高等教育的人口仅占全国人口的11%,而且15岁以下青少年占全国人口三分之一的国家,青少年的成长、教育、就业等无疑是萨摩亚政府的发展重点,当然也是国际社会关注和援助的重点。在萨摩亚两年多的时间里,我与这些懂事可爱的大眼睛棕皮肤的孩子们亲密接触后发现,他们的童年单纯而快乐,但又令人感觉有太多遗憾和不甘,需要我们去走进他们、了解他们、帮助他们。
萨摩亚由活火山喷发而成,岛屿中间是高耸的山脉,环岛公路依海岸线而修,岛屿腹地覆盖着茂密的热带野生原始森林。在其首都所在的乌波卢岛上,除了几条南北横向的穿山公路外,其主要交通要道是环岛公路。多数居民将房子建在海边,逐海岸而居。面朝大海,背靠青山,抛锚撑船、捉鱼摸虾、捡拾鲜贝、嬉戏玩耍是孩子们的日常生活。这里的许多孩子都是游泳和跳水高手,大海是他们的第二个家。
十分奇特的是,萨摩亚沿岸有许多淡水喷泉,这些喷泉坐落在大海一隅,与海水相连,如果不仔细观察或者没有当地人指点,很难注意到清澈的小水柱温柔地从水底涌出。岛民们十分珍惜这些喷泉,用大大的石头把它们围起来,就成了天然泳池。这些泳池依偎在大海的怀抱里,淡水海水混合在一起,用手指蘸水尝一尝,略带一点儿咸味。池底是天然形成的十分搁脚的火山石,池水深浅不一,有的地方会没过头顶,甚至有几米深。明显地,池水比海水要清凉了许多,确实是消暑的天然胜地。萨摩亚人时刻会陶醉在这清凉的世界里。孩子们在里面游玩嬉戏,大人们则一边踩着水一边谈天说地,尤其是在海岸较高的地方,孩子们会从高处一跃而跳,一头扎进清澈的水里,待几秒钟后才会在几米外的地方露出头来,有的高度目测可以达到十米左右,像国际跳水比赛中的十米跳台,也有大一些的孩子相约三五个人一起跳,场景颇为壮观。
在首都阿皮亚有一家海鲜市场,每天早上汇集了金枪鱼、鹦鹉鱼、石斑鱼、大龙虾、螃蟹等海产品,相比较海鱼的成堆出售,螃蟹则是从一个个简易的方便袋里掏出来的,一个袋子有一个主人,他们的主人都是年轻的小伙子,而且是游泳高手,据说摸螃蟹要潜水到很深的岩石附近,能够拥有这样技术的人也许只有在海边长大的村民了吧?当然,买螃蟹也是碰运气,运气好了数量多,自然便宜一些,运气不好则可能空手而归。
在这个年轻的国家里,大家庭生活和多子多孙是最大的特点。笔者见过最多的一对夫妻育有十六个孩子。大孩照看小孩、分担家务理所应当。萨摩亚孩子的童年十分单纯,与蓝天白云为伴,与海水玩耍,与小伙伴们游戏,与弟妹们打打闹闹。由于幼儿园属非义务教育,而萨摩亚孩子5岁就可以入小学接受义务教育,因此,3-4岁幼儿园入学率仅为24%,孩子们五岁之前的生活主要是在大家庭里度过的。在这样一个大家庭里,大一点儿孩子的主要任务就是看护弟妹,还有的哥哥姐姐领着弟妹上学校,小朋友们在院子里玩,等着哥哥姐姐放学。所以经常会在村口路边看到怀里抱着、手里领着、后面还跟着的一个个小分队,成了萨摩亚独特的风景线。
玛格丽特·米德早在1928年完成的《萨摩亚人的成年》一书中曾详细描述了孩子们的成长过程,例如妈妈们只负责生孩子,孩子生下来不出几周,就开始从一只手传到另一只手上地轮番照看了,而且家庭里八九岁的女孩子是照看弟妹的主要劳动力,待长到十三四岁以上可能要被父母派去做更繁重的劳动,照看弟妹的活轮到下一个孩子来做。现在萨摩亚儿童的小学入学率达到96%,照看年幼孩子的工作主要由家里没有工作的成年人来做,但孩子们一旦放学回家或者节假日,依然是家里的劳动主力。在笔者住的小区里,小女孩Meai今年九岁,会说简单的英语,每天的工作就是照看不足一岁的弟弟,问起她为什么不去上学,她说因为弟弟,等弟弟长大了再去上学。在笔者班里,有一女孩Antonina显得比别的孩子略大一些,也懂事一些,有老师告诉我,她一年以前就在这个学校里上十年级,后来辍学回家了,现在回来重新上十年级,与她盘谈了几句,告诉我当时奶奶病了,回家照顾奶奶去了。今年15岁的她(2002年6月24日出生),聪明、好学,理解力强,笔者心里默默希望她有一个好未来。
除了照顾弟妹,孩子们还要担负繁杂的家务劳动。喂猪喂狗、点火烧饭、上树摘瓜、下海捕鱼、洗碗扫地,他们无所不能。待孩子们把饭菜一道道端上桌后就自觉地站立一旁,为大人轰打蚊蝇,随时递上作料、杯碟等就餐用品,无论他们多么饥饿,饭菜多么诱人,孩子们也都已经习惯了屏气凝神地侍奉,丝毫不会流露出渴望和迫不及待。待大人们慢吞吞地用完餐,他们会很有眼色地端上洗漱水,递上毛巾。
刚刚来到萨摩亚住在当地人家里或者到当地人家人做客的中国老师们很不适应就餐时身旁站着一位在中国被看成小皇帝一样的孩子,眼神麻利地为自己打扇子、拿餐具、递毛巾,而当老师们试图拒绝或阻止时,家长们会很正式地说:让他们来,这是我们萨摩亚的习惯和教育。
2013/2014年统计,截止统计数据发布之日,萨摩亚贫困线以下人口比例为18.8%,其中22%的儿童(0—14岁)生活在基本需求贫困线以下,这也就意味着五分之一强的孩子还处在贫困线以下。而据2011年人口普查,萨摩亚4%的失学儿童中,仅有8%为残疾儿童,这也就意味着贫困让3.2%的儿童与学校无缘。
,有这样一群孩子以最简单的生活方式快乐地成长着。他们没有丰盛的食物、没有球幕电影,没有二十四小时通宵上网,也没有阿迪达斯和耐克等国际品牌,当然更没学业和生活压力,问起他们对未来的想法,高年级的学生会有医生、教师、政府工作人员、牧师、警察等理想,低年级学生则很少思考这一问题,但这却令我们这些援助教师深思:可以说,无论贫穷还是富有,萨摩亚每个孩子都有一个快乐的童年,但在某种意义上又是一种缺失的童年。如何将启发式、鼓励式的教育理念传递给当地老师?如何让孩子们在快乐中获得丰富的知识,建构起与年龄相当的知识体系?如何理解知识、责任、未来三者之间的关系?如何通过自身发展和国际援助,让这个国家的教育理念与国际接轨,实现教育质量的真正突破。
驱车行驶在萨摩亚的环岛公路,随处找一片海域坐下来,欣赏着那些波涛翻滚的海浪,眺望着水天相接的远处,不觉让你电影《楚门的世界》里最后一个镜头,男主极尽全力找到了通往外部世界的门,在一片挽留声中毅然走了出去。萨摩亚,也正在打开一扇扇通往外部世界的门。就在昨天,2018年5月10日,中国援建的法雷澳罗国际机场升级改造项目顺利竣工,正式移交萨方使用;今天,2018年5月11日,由中国广东惠州市政府援助的萨摩亚艺术文化中心和阿皮亚滨水友谊公园举行奠基仪式。仅2017年一年时间里,,为25名学生提供全额政府奖学金……
幼童轻岁月,谓言可久长。每天生活在这些孩子们中间,真心希望他们在快乐成长的同时,拥有一份对未来的思考和憧憬,在将来的日子里,他们能够生活得富足、美好。